是丧尸还是尾随而来的那对双胞胎吗?他们是想在我们入睡之后凭借自己悄无声息的翻墙头功夫劫走物资吗?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才刚刚七点过八分,按道理说,如果真的想潜入敌后,不都是等到后半夜月高风黑的时候才动手吗?现在这个时间点,几乎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呀!
不过,我转念一想,也有可能是丧尸。如果是丧尸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了,但如果是那对可以飞檐走壁的双胞胎的话,就算再多建几道围墙再加高几尺也没有用。我想等待那个黑影的出现,可是却再也没有见到那道黑影,这让我很纳闷,我占据的绝对是最佳观察视点,怎么可能一闪而过就不见了呢?而刚刚也绝对不可能是我眼花了,那究竟是人还是丧尸在门外在暗处盯着我们?
再次抬手看手表,时间已经七点十五,短短八分钟却每一秒都让我心惊胆颤,难道他已经进入了寺庙内?我暗道不好,一个箭步冲下去,快步来到房门前,也顾不上其他,打开腰间的微型手电筒调至最暗。
床上只有老卢和吴三两个人!夏添的床上空荡荡的,我摸了摸床单,冰凉的。她去哪儿了?而且自从拿到手就随身携带的火狐也不见了。我纳闷着拍醒睡的天昏地暗的他俩,长期以来的生存环境让他们已经养成了一碰就醒的习惯,见到我开着灯,老卢压低声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关上灯,把刚刚在二楼看到的情况跟他们一说,并指了指夏添的被窝说:“她不见了。”
老卢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探入夏添的被窝里,我打断他:“我已经摸过了,是凉的。”
“那她去哪儿了?”吴三问。
我摇摇头,“我出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就没见到任何人,除了光头索,还有那个黑影,而且夏添的火狐也不见了。”
“走,出去看看。”老卢顺手操起身边的黑狐,率先走出了房间。现在,整个寺庙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黑暗无边大海中的一片孤帆,呆在上面很安心,但是心理知道随时都有被倾覆的可能,不管是人,是丧尸,还是黑影,这种潜在的威胁,都是必须消除掉的。
“光头索去哪儿了?”老卢问。
我一指他消失的那道门,老卢闷声道:“先去楼上看看,我们三个不要分开。”
我和吴三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卢身后,再一次的登上二楼。很意外的是,在我们登上二楼,迎面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光头索,光头索见我们几人上楼,有点生气的质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看到上山的路上有一个黑影。去叫他们去了。”我被他质问的语气问得有点心虚。
“还有,夏添不见了。”吴三急匆匆的补充道。
光头索听闻夏添不见了,一怔,将望远镜往老卢身上一塞,立马扭头下楼去了,临消失之前留下了一句:“那你们在这盯着。”
“你说的黑影刚在哪儿?”老卢顺手接过望远镜问我。
我手一指半山腰,“十分钟之前在那儿,不知道是人还是丧尸,一闪就不见了。”
老卢不说话,闷声从望远镜里扫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放下望远镜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又不能好好睡觉了。”
“为什么?”吴三还有点迷糊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很认真的看着吴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首先,夏添不见了,而我们俩居然没有发觉同处一室的另外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还有,白天那对双胞胎有没有跟来,晚上会不会下手?我们都不知道。”
吴三一听,哭丧着脸:“这里是这么多天以来睡过的最安全的地方,哎……”
“夏添不见你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吗?”我追问。
他俩摇摇头:“睡着了。”我有点纳闷,按道理来说,自从出事之后我们的睡眠就自动维持在浅睡眠状态,夏添出去不管是脚步声还是开关门的声音多少会发出一点,可是他俩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不怕。”吴三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然后自信满满的补充道:“我们有六个人呢。”
老卢看着无所畏惧的吴三一声冷笑:“看看我们现在几个人。”
吴三瞅瞅我瞅瞅老卢立马就蔫了。是啊,现在只言大师不知道去哪儿了,夏添也不见了,光头索也不在身边。而且,所有人当中只有只言大师最熟悉这里,其次应该是跟只言之前见过面的光头索,剩下的我们几个压根儿就是第一次来,而那两位飞檐走壁的双胞胎恐怕早就守候在围墙周围等待时机了,更说不定的是也许他们趁着刚刚无人看守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寺庙里,正在某个墙角阴影处蛰伏。
今天光头索在桥上的反应更像是很早之前就认识那对双胞胎,所以,他们也许不是冲着我们超市内劫得的食物而来的,也许是冲着某个人而来的,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光头索。想到这里我就不寒而栗,一个激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如果是这样,难道光头索在太平盛世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现在乱世的时候寻仇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将陷光头索身边的我们于困境。可是如果一开始光头索就认识双胞胎,为什么不阻止提醒我们或者说为什么不干掉他们。老卢见我愣神,胳膊肘推了我一下低声道:“想什么呢。”
我于是将我的困惑都说了出来,这下老卢和吴三彻底地沉默了。
忽然,楼下有一道人影出现,是夏添!她一个人往我们刚刚睡觉的地方走去,身边没有其他人,“夏添”我低声叫她,她回头看到二楼隐约的几个人影,摸了摸头小声的嘀咕了两句往我们这里走来。
“你去哪儿了?”我们三人见到她第一句话就问。
夏添一脸茫然:“我去上了个厕所而已啊。”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去这么久,还有你看到光头索了吗?”老卢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
夏添一愣,显然对这一连串的质问有点不爽,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刚躺下你们就呼噜连天了,我就出来上个厕所,我可没见过光头索。”说完停顿了一下反问我们:“还有,你们在这儿干嘛,怎么不回去睡觉?”
“刚刚王曦看到一个黑影,应该是白天的那对双胞胎跟来了。”吴三回答。
“什么!还真跟来了。”夏添惊讶之余又无所畏惧:“跟来找揍吗?”
看到夏添跟吴三是一个脑回路,我和老卢特别无奈。黑暗中,每个人都沉默着,但是我知道大家的脑子里都在琢磨着今晚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天黑才刚过一个小时,可是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夜晚。
“我们要不要分开搜一下?”夏添问。
“不,今晚我们要呆在一起。谁都不准走开。”老卢将望远镜递给吴三,再次声明:“所有人都要在一起。”
夏添张嘴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那光头索呢?”
“他去找你了。”吴三嘴快回答道。
夏添惊诧:“他去找我?可我没看到他。”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去找你去了。”吴三边举着望远镜边嘟囔。这下可好,夏添回来了,光头索却不见了,而只言,却在天黑后一直没有再出现过,寺庙就这么大,他们都去哪儿了?
“各位施主都在呢?”忽然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是只言!他出现在我们身后的楼梯上,慢慢的一步一步迈上台阶朝我们走来。
“只言大师!”我们轻声叫道。
只言走上二楼,看着我们,笑道:“怎么了,各位施主都不去睡觉?”
老卢将今天白天的事情告诉了只言,并且强调今晚寺庙可能会被白天的那对双胞胎潜入。只言只是微微一笑,“万物轮回,命运劫难,一切都已有定数,所以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担心,这寺庙认人。”
“寺庙认人?啥子意思?”吴三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们也是一脸的茫然。
“仲音庙,不是任何人想进来就能进来的。”只言大师眼神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夏添身上:“当然也不是任何人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说完这话,我心里一紧,能看得出来夏添脸颊上的肌肉一抖。
“既然这就您一人,您怎么确保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不会翻围墙进来?”我问。
“姑娘,从小时候我就在这儿,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朵花都是伴随着焚香生根的,伴随着佛语发芽的。我保护着它们,它们也保护着我,相型合一。”大师越说越玄乎了,尤其是刚刚那句:也不是任何人想出去就能出去的。
夏添更加不满了:“花怎么保护你,树怎么保护你。这里是不是不止你一个人?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人?”
只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指着大门上的牌匾问,“知道为什么叫仲音庙吗”
众人摇头,表示不知。
“众生空空皆由尔,因果盈盈尽无声,这就是我们仲音庙的由来。”一讲到寺庙来历,只言从心底而来的那股自豪气息毫不掩饰的散发在空气中的每一个角落。
“众生啥?”吴三问。
只言很耐心的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万物轮回,善恶有眼,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他的解释太浮于表面,但是按字面意思确实没错。
“所以很多事情,如果此时没有答案,不妨等等。时间会给你我一个最后的交代。”只言补充。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以前还能等,现在谁知道能不能活的过明天。对于我们来说,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老卢认真的回答。
“你们会很安全的,不管在哪儿。”大师抬起头。
“您是指索兄?”老卢问,我也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身边有光头索在,就像一直绑在我们身上的定时炸弹的倒计时器被他伸手按了暂停键,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大舒一口气,但是如果一旦光头索离开,那个可恶的计时器将立马开始倒计时,我们随时会丢掉性命。
只言静默不语,仰头看看那轮并不明了的毛月亮,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安,这种不安只是一闪而过,像是晴朗的宇宙中中忽然划过的一道流星。沉默过后,他回答:“今日各位来的太晚,明日我带各位好好参观一下我们仲音寺。虽然不大,但是在这方圆几十里,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们想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可以能有药品的地方。”见只言岔开了话题,老卢也想问出些对自己有用并且只言愿意说的消息。
“这附近,都是山丘,除了你们来的时候经过的百花乡,那就只有一个没落的唐家村,得往南走上三个小时。年初的时候我去过一趟,村里的年轻人能走的都走了,都不愿呆在这儿。事发之后,也不知道那里成什么样子了,唐家村是离我们最近的村落了,如果再远的话,那就得走上至少半天了。”只言回答。
“你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吗?”我问老卢。
“其实食物我们不缺,我们缺少的是药。没有食物我们还能在野外找到吃的,但是没有药物,一旦发生什么事儿,可能一天都挨不下来。”老卢顿了顿:“今天我们在桥上拿的都是一些外伤药用,但是发烧感冒之类的药品极度缺乏。”
“可是村子里会有药店吗?”吴三问。“会不会已经被掏空了?”
“不知道,但是每家每户应该会有存药,大师说那里基本都是老年人,年老体弱的更加需要药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去一趟。”老卢说完看向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也似乎是需要我点头确定他的选择。
其实,我是支持老卢的,不过我总觉得在我们后有豺狼的时候分散开来不太好。“等等吧。”我朝老卢使了个眼色,老卢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的担忧便不再说话。
月色更浓了,光头索还没有要出现的意思,这么一聊天我们也全然没有了睡意。
“我觉得今晚不太安全,如果大师同意的话,我们今晚就在这里就寝了。”老卢指了指我们所在的地方。
只言虽然有点吃惊,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应允了,老卢指挥我和夏添搬了几个枕头四床被子,又让吴三把我们所有的物资都搬到了二层,短短十分钟之内我们就在二楼建立了自己的根据地。
大师乐呵呵的看着我们搬东西,笑道:“这有你们在,我倒是可以睡一个囫囵觉了。”说完指了指东厢房的拐角告诉我们:“我就住这间房,你们要是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然后自己暗自离开了,只留下一道被拉长的背影。
“你和吴三先休息,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交班。”老卢命令似的口吻。
“那光头索怎么办?”我问。
老卢抖了抖手上的床单铺在地上,铺平成一个斜角,将枕头扔在上面,才起身反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他是需要被担心的人吗?”
确实是,吴三早就躺在床单上,听到我们的对话:“那小子,他要是改天搞来一架飞机,我都不奇怪。”
夏添也插嘴:“核弹我也不奇怪。”
“睡吧,你们。”老卢见再说下去又是要开卧谈大会的趋势赶紧让大家睡觉,转身站起来从夏添的手上接过望远镜,茫然却又执着的观察着四周的一切,他的背影正好挡住了月光,我就躲在他的身影的庇护下瞬间睡着了。
在梦里,整个天都是灰蒙蒙的,只知道是在一个杂草丛生树丛中间有一块空地,我看到一堆火焰,熊熊燃烧地似乎要集聚所有的力量,火堆旁边有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不知道是悲伤还是什么,肩膀微微抖动。我想开口,可是却开不了口,只知道那是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而火里也隐约能看出一个人的尸体。那么大的火就那么熊熊燃烧,冲天冒出的蒸腾的热气都要将四周的樟树树叶点燃了。
梦就做到这,一股刺鼻的气味将我拉到现实中,睁开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我一下就清醒了。
老卢看到我醒了,轻声说了一句:“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