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是多少？”吴三问。

“大概十个吧。”哈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我们说：“他们遇到丧尸群了，活不了了，我们绕道吧。”

老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包括夏添和我，哈兰则莫名的望着我们，放佛在问我们有什么好笑的。而吴三，他则白了哈兰一眼锤了锤卡车吼道：“开车！”

哈兰一看到车开了着急起来：“我知道你们有枪，但是东侧还有一大群百十个丧尸，现在它们是在往北移动，要是你们一开枪他们就会被吸引过来的。”

夏添和吴三相视一笑：“不，我们根本无需用枪，对于丧尸，它们就够了。”说完拍拍身边的冷兵器。

哈兰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似乎在质疑这些个冷兵器真的能用？我问他：“你从来没有杀过丧尸？”

他摇摇头。

“难道你从来没有遇见过丧尸？我是说面对面的遇到。”我试探的问。

他还是摇摇头。

我往后一靠，对着老卢轻轻摇摇头：十来个丧尸他就觉的对付不了了，看来他还是太弱了，至少在体能方面。

“怎么了？”哈兰看到我们几个在无声的交换信息，他很不满意，但是他放佛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是没有正面消灭过丧尸，那是因为我知道怎么避免遇见他们，既然我能躲避他们为什么还要选择正面冲突？”

“这……”吴三哑口无言。

老卢忽然抬头：“因为你总有一天会遇到，你不可能躲避一辈子，那时候，如果你不动手，不尝试反抗，那你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我深表同意：“刚刚我也说了，疾病，意外，天灾，还有很多事情都会拖垮你，你不可能一辈子不遇见丧尸。”

哈兰看着我们，没有反驳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是拽紧了小欧阳的手。

“看到他们了。”一直站着放哨的吴三笑到：“一群丧尸围着一辆小车，如果我们不出现，就坚持不了多久啦！”

大家纷纷站了起来，前方大约一百米处，有一辆停住不动的红色小车，车窗外有十余只丧尸，每只都在疯狂的袭击着车窗，最多一分钟，他们就将丧身尸口，只留下一堆骨头。

看到身后有一辆车朝着自己驶来，三只丧尸立马调转方向朝着我们奔跑而来，光头索将车停在二十米外，并没有下车。老卢第一个下车，打着头阵，吴三和夏添翻身紧随其后。

“等等。”哈兰叫住他们仨反复叮嘱：“别用枪。”

我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为几只丧尸浪费子弹不值得。”

老卢对着迎面走来的丧尸就是一脚，踹翻为首的一只以后又一刀劈向了第二只已经被啃食了一半的脑袋，轻松的一劈为二的同时也溅了一身的污浊的脑浆在衣服上，第一只丧尸这时已经爬了起来，虽然整个肚肠都被掏空但是一点也不妨碍它想将我们当成一顿大餐，不过我们可不会给它们任何一点机会，吴三只轻松一挥，就将它的项上人头横着一扫为二，那颗张着大嘴的脑袋飞出去了好几米远，在三米开外一张一合，夏添补了一箭彻底的终结了它。

剩下的几只原本围攻红色家轿的丧尸见到活生生的人类就暴露在它们面前，立马扭头向他们扑了上来。

哈兰听到不远处刀削入骨，箭入肉泥的声音，忽然站了起来，看到大家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就干掉了它们，向我感叹：“你们…这简直是轻而易举。”

我笑了笑：“也不是一直轻而易举，之前也跟你一样害怕，也是碰到了好心人。”

哈兰自觉尴尬，嗯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转眼间，所有丧尸都被屠戮殆尽，我拍了拍哈兰的肩膀：“下车吧！之前你没近距离接触过丧尸，现在你可以看看了，虽然只是尸体。”

这时，那辆红色家轿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陆续下来三个人，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样子像是一家人。那对夫妇看着满地的丧尸又看看全副武装的我们，心有余悸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倒是小伙子率先开口连连感谢。

老卢点点头就要往回走，毕竟人救下了，我们也不想有过多过深的交流。小伙子见他要走，赶紧从后面喊道：“再往西二十里，有个避难所，那里收了一些难民，很安全的我们正准备过去。”

二十里，有避难所？听起来很诱人的样子，但老卢想也没想，继续往回走。看到没有人回答他，他有点着急，又补充道：“那是个军队所属的避难所，就在番禹湖的中间。”

老卢终于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小伙子一愣，告诉了我们实话：“我捡到了传单。”

传单？见我们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他继而解释道：“大概半个月前，附近有一辆直升机撒下一些传单，说在我国第二大淡水湖泊番禹湖的中心岛屿上有避难所，军队所属。我们前天好不容易瞅着机会捡了一辆车出发，目的地就是向西去那个避难所。”

光头索眼睛一眯：“有点意思。”老卢上前一步，弹了弹刀上的褐红色血块：“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

他尴尬的笑了笑，像是被人看穿了似的：“刚才我们的车坏了，正修着呢，它们就来了，多亏了你们相助，我想，所以如果大家一起行动也安全得多。”他又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对夫妇：“而且，我们对修车不太在行，您看，能不能帮我们……”

老卢这个人有个缺点，就是见着能帮的都会帮一把，也许有人会说是这是慈悲心肠，但是在现在这种世道里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他围着车转了一圈，并没说帮，也没说不帮，查看完毕之后回来告诉我们是很简单的小毛病，最多半个小时就可以修好。

“哈兰，周围安全吗？”老卢问他。

他偏着头听了一会儿，“安全倒是安全。”

“那就帮一把，反正我们也是往西走，如果更早的能遇到军队所属的避难所，我看看能不能更早联系到我父母。”老卢苦笑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连避难所都靠直升飞机发传单这种原始方法传递消息，跨洋联系上父母更是不太可能，但是就像有一线希望摆在那儿，不去试试总是不甘心的。

看到我们同意帮他们修车，小伙子总算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们心里都清楚地明白，让我们帮忙修车是一方面，在这期间想拉拢我们想让我们一路护送他们去避难所才是真。不过对他们而言，遇到几个装备齐全实力强劲的人，又当着他们的面不费吹灰之力解决了围困他们的丧尸，他们想抱大腿也是可以理解的。

很快，那对中年夫妇也跟我们熟络起来，自我介绍说他俩是做生意的，女的叫李一梅，男的叫李铁，而那个二十出头戴眼镜的小伙子是他儿子的同学，叫陈大关，外号关仔。

吴三在一旁多嘴问了一句：“那你儿子呢。”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问错了，这个问题正好问到两夫妇的伤口上，夏添和我无奈的对望了一眼摇摇头，智商和情商，吴三好像都有点缺。

果然，李一梅一听眼圈顿时就红了，李铁一只手挽着她的胳膊，一只手拍着她的背，两人缓了好一阵才开口告诉我们，原来他们两口子因为做生意常年在外面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在外面，这次出门跟大客户谈业务正好顺路去儿子所在的大学看望他，没想到刚到地方就发生了这一切，儿子跟着室友关仔跑了出来，却还是被咬了。

李一梅静静地听完自己的老公说完这一切，仿佛麻木了一般，只是木然的说了一句：“要不是去救那该死的老四，他也不会死。”

“老四是我们寝室最小的，所以外号老四，我们想救他，但是没救成，小李也被咬了。”关仔向我们解释：“哎，谁会想到会发生这一切，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现在想想，我倒宁愿每天上课点名，按时上床熄灯，不打游戏不抽烟，也不愿意像现在一样哪一天死都不知道。”

“谁不是呢。”吴三接话。“大家都一样，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好多事情都没有珍惜。”我莫名的看了一眼吴三，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不过这段话似乎触动了老李夫妇，本来情绪已经缓和了的李一梅眼泪一下又飙了出来。

关仔看了一眼吴三，眼神里有不明目张胆的埋怨，他迅速的转移了话题：“由于去避难所的人太多，每条去往避难所的路上都吸引了大量的丧尸，他们像是知道哪里有大餐似的，都往番禹湖边聚集。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问。

他往身后的来路一指：“有两队比我们早动身的幸存者，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他们的车还有他们的尸体，而且如果你们刚刚不出现，我们估计这会子也跟他们差不多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一群丧尸，运气好的踩油门能逃出来，运气不好的就跟我们刚刚一样。从这些传单开始发放，每条道路就多了些求生的车辆，当第一辆车开过，他们发出的动静就会吸引附近的丧尸追随，越积越多，最后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后来的人了。”

说完他又从车里拿了两张传单分发给我们看：“你看，这就是他们散发的传单。”

我拿着传单走向正在修车的老卢和光头索，用唇语告诉他们：番禹湖中央，军队避难所，直升机投放传单，如果这一切是真的的话，倒是可以把小欧阳送去那儿。老卢点点头表示明白我所想的，然后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修车，我去哈兰那儿当说客。

刚走到哈兰跟前，哈兰倒是率先开口：“如果避难所安全可靠值得信赖，送小欧阳去避难所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又继续补充：“建在番禹湖中间的避难所，我想不出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虽然我们相处只有短短几个小时，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帮助小欧阳，送她去番禺湖避难所。”

“你完全可以自己送他去，你能躲避丧尸，为什么还需要我们？”我故意反问。

哈兰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听到声音会躲避，所以如果是我，她可能永远也到不了番禹湖。”他的这句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听力异于常人，对于哈兰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他不仅没有接触过丧尸，而且就算遇见丧尸他永远会选择躲避，而去往番禹湖的道路上又多是闻讯而来的丧尸，所以靠他自己根本到不了番禹湖。

“我们可以送小欧阳去番禹湖，但是送去之后，你必须跟我们走。”我提出自己的交换条件。

他放佛对我提出的要求毫不吃惊，因为我们从一见到他就在拉拢他，他自己心里肯定也知道。而当我正式的提出这个要求，他只是看着我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问：“你们不像是警察，可是为什么你们有枪。”

这个问题，他其实早就想问，只是他知道彼时的他还是一个外人，这种事情即使他问了，我们也不会回答。但是现在，他终于问了出来，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枪是从哪里来的，另一方面是想试试看我们的诚心。

我看了一眼远处正忙碌修车的光头索和老卢，这样回答他：“当初你在暗处偷听了我们许久才选择将小欧阳放心的交给我们，你有你的秘密，我们也有我们的，虽然我们接触时间不长，但是我们的为人你应该了解，不然他们俩也不会在那里帮陌生人修车了。”

哈兰沉默着，没有作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他知道就算追问我也不会说的，除非有一天他的心真正加入了我们，我才会考虑告诉他实情，而这，也是我们之间的博弈。

“所以，你加入我们吗？”我双手抱在胸前。

他不回答，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情愿，毕竟现在就做决定有点为难他，于是我以退为进：“我知道你之所以答应跟我们上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放心不下小欧阳，一旦你觉得我们相处得不错，你就会消失对吧？”他对我的推测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这样，在小欧阳找到安全的地方之前，你得跟着我们。”我说，这是我的底线了，也是老卢的底线，有些事情，等鱼上钩了之后可以慢慢谈，但是现在我们要等的就是看着鱼上钩。“怎么样？”

他看了看在修车的老卢和光头索，又看了看跟李氏夫妇聊天的夏添，还有放哨的吴三，又看了一眼在卡车里无聊的在玩手指的小欧阳，回答我：“好，我跟你们走。”

我听罢拍了拍哈兰的肩膀，示意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他能为小欧阳他能做这么大的让步，让一直独来独往的他选择加入我们，但是这不是我想要去深究的问题，只要这条路上有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以后再解决。不过卡车上的小欧阳自从上车一句话都没说，就像一个布娃娃，被从一个地方送到另外一个地方，她从来没有过选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遇见的至少都是像哈兰像我们这些善良的人。

我示意正在修车的老卢和光头索，告诉他们哈兰的决定，并特意强调：他自愿加入我们。他俩会意的点点头，也提高嗓门强调：欢迎欢迎！

车很快就修好了，李氏夫妇和关仔知道我们也要去番禹湖了的时候，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反复确认我们是真的要去之后，仨人开心的就像中了头彩一样抱在一起。

“走吧，已经下午两点了，争取天黑之前找到过夜的地儿。”老卢拍拍修好的引擎盖，叮嘱开车的李铁。“你们跟着我们的车，保持距离，别开太快。”

光头索坐进了驾驶室，我们翻身上车，所有人都挺开心，除了一言不发的小欧阳和情绪复杂的哈兰。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哈兰就告诉我们前面有一大波丧尸，大约好几百只。

“只有绕道了，我们一路上都是这么绕过来的。”关仔说：“越接近那儿，丧尸越多。”

“你有地图吗？”我问。

关仔摇摇头，“没有，他们的传单上也只有大路的线路图。”

“绕道吧，只要一直是往西走的，总会能开到番禹湖。”我转过头来对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老卢建议道。老卢拿着望远镜扫了一圈，告诉驾驶室里的光头索：“往前三百米有个岔路口，从那先往北，再找小路插过去。”

走小路，零散的丧尸则多，所以大家开始提高警惕，尤其是哈兰，他开始焦躁不安，能看得出来他内心中的纠结和挣扎，从以前能躲多远躲多远到现在被迫一次又一次零距离接触。我看到他手一直搭着身边那个贴满卡贴的黑色手提包，为了缓解他心中的不安，于是好奇的问：“你这黑色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话一出口，他的手反而将包抓得跟紧了，大家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上车前一直没有盘问他随身携带的物品，而现在我只是随口一问就让他这么紧张，这包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面对我们的质问的眼神，哈兰苦笑了一下，无奈的拉开黑色的袋子，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哈兰小心的拨开衣服，里面居然露出了一个尤克里里！他对我们坦白：“我是搞音乐的，吉他太大不适合远行，我就带了个尤克里里。”

我们四个无奈地面面相觑，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还选择带尤克里里，而不是带吃喝物资或者武器，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这家伙天赋异禀，完全不用担心世界末日之苦，所以他称作远行，而不是世界末日。

光头索将车开的不快，方便我们随时调整路线，更加是为了避免开错路倒回浪费汽油，我们只能凭借着指南针所指的方向以及路旁的路标作为参考不断随时调整方向，关仔他们的车则亦步亦趋跟在我们后面，开的小心翼翼，生怕速度快了或者颠簸导致车辆发生刚刚一样致命的故障。

有时候会遇见几辆废弃的车，路过的时候看到车上的东西早已被洗劫一空，丢弃一地。有时候在小路上会遇见三四只丧尸，吴三都坚持要下车解决，按他的话说就是：消灭每一个丧尸，让自己无后顾之忧。倒是哈兰，每次预报前方多少米有多少只丧尸之后都选择蜷缩在卡车一角，随着距离越近他的眼神越呆滞，像是有很多心事，但是却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尤其是当吴三下车与丧尸正面冲突的时候，他像是想抬头看，但是纠结了两下又忍住了，当刀劈丧尸发出一声声人骨头碎裂伴随着迸发脑浆特有的噗哧黏腻的声音的时候，每一声吴三下刀的声音都让他抓着黑包的手一紧，眼神一抖。老卢和夏添也发现哈兰的异常，轻声询问他，但是他只是逞强的说没事没事。

又行驶了半个小时，前面再一次的出现了双岔口，这一次没有任何的路标指示，只能凭借着手中的指南针分辨出一个是往西北，一个往西南，按理说我们应该往西南方向行驶，不过哈兰告诉我们，在西南方向的这条道路上有几十个丧尸群集结在一起，每群丧尸的数量不多，大约十来个，但是加起来绵延长达三四百米，且正在往西南方向移动。

“可能是被之前的车吸引了。”老卢将望远镜递给我：“你看看，能看到十几只。”

我接过望远镜，果然，在两百米开外有几只正在挪动的丧尸，它们正一步一步跟着前面的大部队蹒跚而行，而它们只是这只大部队队尾当中的几只小罗罗而已，如果走这一路，会是一场大战。

吴三也拿起望远镜，只看了一眼就信心满满拍着胸脯保证：“几群小丧尸而已，刚刚路上我们不是也干掉了好多嘛！放心吧，不用绕道，再绕可不知道要绕到何年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