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染红半边天

my-last-day | Mar 18, 2016 • 无了了

老卢回头望了一眼哈兰,点点头:“时间不够了,现在我们已经不知道绕到哪里了,而且两个小时之内我们必须找到住宿的地方,否则的话在这种地方过夜太危险。”

这时李氏夫妇和关仔也下车了,询问怎么了,我们如实相告之后,李氏夫妇听完之后吓得大惊失色,关仔相对镇定些,小心翼翼的问:“如果直接闯过去,你们有把握吗?”

吴三斜了一眼关仔,“又不是一大群,几群小丧尸而已,我们各个击破就行了,你们要是害怕就先等在这儿,等我们解决完了你们再过来。”

“这……”李氏夫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时关仔上前一步:“吴兄的能力我们也是见识过的,要走就一起走,说不定我们也可以搭把手帮上忙。”

帮上忙?刚刚连那十来只丧尸你们都搞不定,现在只不过怕我们把他们丢下不管了吧。

“你们有刀吗?”我问他。

关仔绕道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一只斧头和两把半米来长的西瓜刀说:“这就是全部的武器了。”

看到他认真的表情我们几个简直哭笑不得,不把防身武器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地方,倒是放在后备箱里,这样真的好吗?是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吗?

“武器,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收藏的!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要随身拿着它,它是你们的命,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你们把救命恩人放在后备箱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要是遇到丧尸,你们是不是还得开后备箱?那时候你们早就被咬死了!”吴三实在没忍住,给他们上了一课,说得还有条有理有逻辑,简直让众人刮目相看。说完他就跳下车,将亮仔手上的武器一件件的分发给三人。

“你们是不是没杀过丧尸?”老卢原本只在一旁看,也忍不住发声了。

李氏夫妇对望了一眼,为难的回答我们:“杀…杀过那么一两个。”

“说实话!”老卢听出这是明显的假话,提高声音质问道。

李氏夫妇身体明显一抖,不再说话,关仔轻拍了一下李铁的肩膀低声说了句:“说实话吧。”然后走到我们面前向我们坦白:“曾经李伯伯想杀那么一只,但是没杀死。”

“那你呢?”我问关仔。

关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答道:“我晕血。”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夏添在后面小声的嘀咕,吴三听到之后耸了耸肩小声的加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那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十分好奇,这样的三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按剧情安排,他们应该早就阵亡了。

李铁搓搓手回答我们:“我们躲在一辆超市运货车的车库里,开始跟我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人,后来捡到传单之后他们先走了,我们直到把东西吃完,才又捡了一辆车出发。”

“你们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老卢追问。

“因为车只有两辆,他们抢走了,我们坐不下。”李一梅开口了。

原来如此!他们还真是幸运,躲进了有吃有喝的超市运货车的车库,第一波去番禺湖的应该都丧命尸口,他们虽然晚了几天出发,但是却在车辆损坏丧尸包围的情况下遇到了我们,不得不说:真是人品爆发啊!

李铁见我们所有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生怕我们嫌弃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赶紧上前,急切地说:“你们放心吧,我们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给你们添麻烦。”

光头索不耐烦的一个拍拍车门示意我们各就各位,马上启程。我知道这些丧尸对光头索来说小菜一碟,他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全部,但是本能的防备心理让他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身手,而身后的三个无缚鸡之力的“同伙”不仅帮不了我们什么忙,能不给在危险面前我们添乱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前面路上的这一切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李氏夫妇坐上车,老卢不放心的又折回去敲敲玻璃窗,李铁摇下车窗,老卢用手比划五厘米的姿势叮嘱:“如果有我们漏掉的丧尸,你们将车窗打开这么多。然后瞅准时机用西瓜刀对准脑袋,用力一戳就解决了。”

为了防止万一,我们让小欧阳坐在了副驾上,光头索再一次的发动卡车,朝着那未知的小路慢慢驶去。

“一会你可能也要动手了,手还疼吗?”老卢问我。

“疼倒是早就不疼了,但是动手可能还是不给力,只能用一只手,不过应该够使。”

“嗯,那你一会跟吴三一边。”老卢示意吴三一会帮着我点,吴三拍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了。吴三应该是我们一群人里除了光头索以外最有力量且最善战的人,无论从身高,体重,肌肉上都一眼尽知,老卢自知不如吴三,便把我交给他,这样车厢两侧的战场才能力量均衡。

虽然每个人都神经紧绷,但是哈兰是唯一一个用五官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紧张和焦虑的人,表情随着车速越来越狰狞,而且还有一种决然的赴死之心。虽然光头索已经尽力开的平稳,但是离丧尸五十米的时候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回头了回头了。”老卢低声叫到:“做好准备。”

我回头给李氏夫妇一个手势告诉他们要开始了,一转头发现背靠着卡车头哈兰的目光不聚焦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就像是老鼠遇见猫,浑身发抖,颤栗不止,放佛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他所有的思维都抽空了。

“嘿!嘿!”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我问:“你紧张的时候会干什么?”

哈兰反应了几秒钟才回答我:“不知道。”

我又换了个说法缓解他的情绪:“那你干什么的时候不紧张?”

他答:“弹吉他唱歌,不紧张。”

我站起身看看马上迎面而来的丧尸,只来得及思考片刻,就弯腰从他的黑色卡贴包里拿出尤克里里塞在哈兰的手里,“那你弹一曲。”

他条件反射似的接过尤克里里,茫然的抬头问众人:“弹什么?”

吴三回头看了一眼手捧着尤克里里的哈兰顿时来了兴致:“来一首开心点儿的,欢快点儿的。”

老卢也笑:“就当给我们助兴了。”

说话间,第一群丧尸就到了车前,我拿着狗腿刀和吴三在一边,老卢跟夏添一边,分别站在车厢的两边,伴随着我们此起彼伏的手起刀落声,哈兰的手中的尤克里里音乐响了起来:

李伯伯要当红军,

红军不要那伯伯,

因为李伯伯的屁股大呀,

容易被鬼子发现目标。

李伯伯找到了团长,

团长也是个伯伯,

因为伯伯同情伯伯呀,

伯伯就光荣参军了。

吴三属于骁勇善战型,杀伤力很大,揽下了绝大部分的丧尸,基本不用我出手,老卢和夏添也配合默契,看着一具具张牙舞爪的尸体前赴后继扑倒在我们的卡车上,又接二连三的倒下,吴三的嘴角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

哈兰继续唱道:

李伯伯渠执行任务,

来到了半山腰,

因为李伯伯的屁股大呀,

被鬼子发现了目标。

李伯伯抬腿就跑,

鬼子上来就是两刺刀,

为了革命为了党呀,

李伯伯就光荣牺牲了。

雨打梨花,神闭门。

燕泥已尽落花沉,

但愿你是那知恩知意的心中客,

不是那 无是无非的糊涂人呐,

我此来不为求功名啊

愿先生你呀,切莫负我情。

这首歌的第一段唱完,我们也解决了第一波丧尸,而第二波丧尸在三十米外等着我们,吴三甩甩粘在刀上的恶心黏液转头对哈兰说:“这首歌欢快是欢快,但是太不吉利了,怎么还整出光荣牺牲来了,换一首歌!”

哈兰叹了一口气,歪着头问:“客官要什么样儿的?”

吴三琢磨了一下强调:“还是要一首开心点儿的幽默点儿的,反正别老死死死,牺牲牺牲的。”

光头索见我们在后面聊的开心,都点上歌了,摇下车窗朝着后面叫道:“你们专心点儿。”前方的丧尸又近了,我抽空拿着望远镜望了一眼前方,还真是每隔几十米就有一群丧尸队伍,绵延不绝,不知道这场战斗要持续到几时,我看了一眼悬挂在天上与大地呈四十五度的太阳,确实要尽快解决完这场战斗了,还要尽快的找到今晚的容身之地,否则的话,今天我们就真的要像哈兰歌里唱的似的,离牺牲也不远了。

转眼间,第二波丧尸又扑了上来,光头索开的很慢,给了我们足够的时间解决枯干腐烂的双手趴在卡车沿上的觊觎车上人类的丧尸。

此时,哈兰的第二首歌又响了起来:

两只山羊嘛,

爬山着勒,

两个姑娘嘛,

招手着勒,

我想过去嘛

那狗叫着勒,

我不过去嘛,

我的心痒着勒

听见隔壁子嘛

水响着勒

一个丫头子嘛

洗澡着勒,

我想过去嘛

那门锁着勒

我不过去嘛

我的心痒着勒

“停,停,停。”夏添撅着嘴。

吴三正配合着节奏一手一个解决的正开心了,突然被打断,有点不满的嚷嚷开来:“怎么就停了,挺好的呀。”

夏添一把拔出插在丧尸头顶的箭头,带出了的腐肉和血污像红色喷泉一样涌了出来:“就你爱听这种流氓歌曲,换个别的!”原来她是觉得这首民谣有点流氓色彩,毕竟歌词写了偷看女生洗澡之类的。

没有办法,吴三解决完这一波的最后一个丧尸后,撇了撇嘴做出让步:“好,那就换吧!”

哈兰接连着两首歌都被打断有点郁闷,又扫了一把琴弦,沉思了一阵说:“那就来我最喜欢的吧,没有死死死,也一点都不流氓。”

“行。”大家异口同声赞同。

“但是有个条件。”哈兰说,他现在倒是沉浸在自己的音符中,完全甚至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紧张了。

“说!”

哈兰稳了稳手中的尤克里里,又扫了一把琴弦,认真的讲出他的条件:“不准再打断我。”此话一出,大家噗嗤一声笑了。

老卢提醒所有人注意,前方有两辆车相撞的车祸现场,翻车还挺严重,其中有一辆车直接撞向了旁边的一颗大树上,树被撞断成了两截,而车也严重变形,也许是当时为了躲避丧尸或者其他车辆造成的。在事故车的两旁,围了好些正在前行的丧尸,显然它们也被我们吸引,开始往回走。

夏添用力拍拍卡车顶:“那俩车堵在路上,还有丧尸,你能开的过去吗?”光头索摇下车窗没说话,从车窗里伸出手,对着后面的我们比了一个继续走的手势。

哈兰此时也开口告诉我们他听到的战况:“过了这一段,后面的就少了,一队大概就零星的三四个而已。”

“走吧走吧,你负责清唱,我们负责清场。”吴三等得有点不耐烦。

光头索加速来到了车祸现场,抢在分散的丧尸集结之前先来到了它们面前,看到鲜活饱满的活生生的人类来到他们眼前,一个个都异常兴奋,追逐不到前面的活人,于是争先恐后的扑向近在咫尺的我们。索兄果然能匀速的保持的一种既能让我们在卡车里有足够的时间清理每一只丧尸又不让它们围堵在车前的车速,

“开干吧!”老卢第一个下手了,半截脑袋从鼻子的地方被一削为二,它攀爬着卡车边沿的手立马松开了,还没等搅合着血和脑浆的它倒下,第二只丧尸又扑了上来,一股腐化的臭味扑面而来,哈兰肩膀一抖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扫了一把琴弦,唱起了今天的第三首歌。

绣花绣得累了吧

  牛羊也下山了

  我们烧自己的房子和身体生起火来

  解开你红肚带

  撒一床雪花白

  普天下所有的水都在你眼里荡开

  没有窗亮着灯

  没有人在途中

  只有我们的木床唱起歌说幸福它走了

  我最亲爱的妹呦

  我最亲爱的姐

  我最可怜的皇后我屋旁的小白菜

  日子快到头了

  果子也熟透了

  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似海

  从此你去你的未来

  从此我去我的未来

  从此在彼此的梦境里虚幻的徘徊

  徘徊在你的未来

  徘徊在我的未来

  徘徊在水里火里汤里冒着热气期待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美的人到来

  期待往日我们的灵魂附体它重新回来

  它重新再回来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魂附体它重新回来

  期待更好的人到来

  期待更美的人到来

  期待我们往日的灵魂附体它重新回来

  它重新再回来

丧尸仿佛没完没了,一个倒下,一个又扑了上来,吴三早已经杀红了眼,刚刚那两轮溅在卡车身周围的污血都不算什么,这一轮的厮杀我们就像跳进了装满丧尸黏液的大染缸里,眼前的一切东西都像是红的,被染红的公路,被染红的土壤,被染红的刚冒出头的野花野草,被染红的卡车,车窗,车胎,还有被染红的我们。

天空也被染红了,伴随着尤克里里和哈兰的民谣,太阳跟地平面之间的夹角越来越小,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要闭合成为一条直线了。

忽然后面传来一声尖叫,一只被红色家轿吸引的丧尸放弃了第一辆卡车上的我们,而是选择扑向身后的李氏夫妇和亮仔。开车的李铁握方向盘的手立马就开始抖起来,整个车子都晃晃悠悠,我内心长叹一口气,这种情况他没有手足无措到一脚踩在油门上撞向我们已经算是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按我说的做。”老卢这边自顾不暇,朝着后面吼道,刚刚老卢交代过他们如果遇到丧尸应该怎么办。

我一边接手一只被吴三砍掉了三分之一脑袋的丧尸,一边腾出那么零点几秒注意身后李氏夫妇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不对劲就只有跳下去帮助他们解决燃眉之急了。

只见后座左侧的窗户被打开了一个小缝隙,原本扑在驾驶室车窗上的丧尸立马被后座扑面而来的新鲜人肉气息而吸引,只见从车窗里颤颤巍巍伸出一把西瓜刀,丧尸毫不避讳扑在了西瓜刀上,但却只是从丧尸的脸上削了一块巴掌大的腐肉下来而已,它毫不在意,又再一次的扑了上来。

“用力啊!”我看着那把颤抖的西瓜刀都替他着急。

西瓜刀收了回去,又用力往外一戳,却与目标失之交臂擦肩而过,如此反复再三,却始终对不准。眼见着丧尸的手就要扒开车窗伸进车内了,终于腾出空来的夏添对准那只红裙丧尸脑门就是一箭,终于让他躺下再也不动了。

“你不该帮他们的。”老卢边一刀扫向牢牢抓住卡车边沿的丧尸脑袋,一边埋怨夏添。

夏添瞅着一个安全的空档趁机跳下车,快速的从丧尸头上拔出那只箭头,又快速的抓住卡车边沿一跃而上,身手果然像是一个常年训练并且成绩拔尖的体育苗子。夏添回到卡车上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帮助他们,有些人,给一次机会就能成长,有些人,就算丢了性命还会怨身边的人不帮他们。他们永远是后面的那一种,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车上的人一愣,包括我,这句话真心不像是从年仅十七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话。

感觉到众人异样眼神的夏添耸了耸肩,向我们解释道:“这是我们教练挂在嘴边的话,当年我们比赛,有些人给他一次机会他就能抓住,有些人到就算给十次八次机会都抓不住,浑浑噩噩直到退役,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还真有不少这样的人。就算是拿命在赌,有些人都不知道搏一把,都会赌输。”

哈兰一曲歌闭,我们也解决完这一波目前为止最庞大的丧尸群,每个人都精疲力尽,体力消耗极大。因为我们不是丧尸,会累会疲倦,丧尸却不一样,它们像是永远不会累不会停止的永动机前赴后继。我们所有人里面只有吴三是最兴奋的,自从他的婆婆被丧尸咬死之后,他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仿佛就是要消灭这个世界上的每一只丧尸,光头索将车停了下来绕了一圈,粗略检查了一下车身没有损坏。

如果这个时候,你能够从空中俯瞰我们的话,你不仅会发现我们这辆卡车上已经被溅上了厚厚一层的腐尸污血和烂肉,车身周围满是掉落的血糊糊的胳膊、腿、内脏和毛发,最多的就是流淌了一地脑浆的半截脑袋,一层堆一层,层层叠叠,五花肉一般。

如果这个时候,你在空中能扩大视野的话,你会发现,夕阳将这个世界的半边天空染得火红火红,而我们前方的那条路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丧尸之外,一直通向的就是潘禹湖。

在整个番禺湖的中间,有一块三、四十平方公里大的湖心岛,和围满丧尸的岸边不同的是,在那块安静的湖心岛有一栋五层小黑楼,大大的落地窗里,有一位男性背对着窗户饶有兴致的看着挂满整面墙的监视器,画面中有通向潘禹湖的各个入口的画面,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侧身将转椅面相落地窗,看着落日的余晖照耀在这片净土上,手指甲轻轻的在落地防弹玻璃窗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有意思,有意思。正事先放一放!”

而这时,你会发现,那个留着长指甲,面色苍白的年轻男性,就是开头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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